女王宮

潘朵拉話匣子打開後，飛出來的當然是一隻又一隻叫我開眼界（戒）的妖精。兩個女生暢談看BL小說的興趣，漸漸她們對我提的問題答不出來，於是就向一位粗獷型的女同學招手。當然這位TB姐姐我早在第一堂就已有印象了，可是叫她來作啥呢？她們說︰「過來教教阿Sir。」

這位B姐興奮得像隻開籠雀般開始耽美講座，由顯淺的攻與受講到用鉛筆、筆刨、擦字膠和紙各式比喻，教人嘩然。令我驚訝的不是那些鹹笑話（好淡而已），而是張小嫻式的言情已經徹底脫離潮流，其實少女迷BL之風一直略有所聞，但真人現身說法又是另一回事。

《非單親關係》(The Kids Are All Right)裡的安納貝寧和茱莉安摩爾喜歡透過觀看男男四仔光碟增加床笫樂趣，我那天就遇上相同的事。阿B姐言談之間無意（或有意）透露自己前年還十分女 性化，去年就已經去跟男同學爭女了，但她似乎被視為同學中的BL達人，還一面將創作的同人小說拿出來分享，一面向我解釋什麼是總攻、女王攻（我的camp 耳朵接收成女王宮），我補充︰「還有年下攻。」她馬上流露他鄉遇故知的目光，我笑︰「我日文老師說學校裡有間H教室」她們直要笑掉大牙。雖然到最後她們都 解釋不到為什麼直女孩、甚至「女同學」會沉醉於美少年之戀裡，一味用一般人用於楊凡風格的二字來概括︰唯美。

課後加油站

新一年「課後加油站」的工作點由原來的小學轉到了一間名為「XX英文書院」，規模較細的中學。工作變更輕鬆了，因為學生並不特別勤奮於學業，老師似 乎也很闊佬懶理，有些則敦起個款，有位似足局長林公公……也許你以為我又要開始展示毒舌了，不，並不是這樣的。小胖子問不做功課可否做些別的，我說最好不 好，然後給他英文工作紙，他拒絕，我驚訝︰「你們不是叫英文書院嗎？」他告訴我三班中只有一班是英文班，而他讀中文班。我低吟︰「欺世盜名。」名單上有十 來人，卻永遠只有四女一男出現，大概你知道這學校的氛圍是怎樣的了。

跟女同學閑聊，見她們看手中的書封面很……很「夢幻」、很「最小說」，我以為是一般言情小說就好奇裡面講些什麼，會不會看亦舒之類。倪女士是誰她們 似乎毫無頭緒，我將衛斯理搬出來只能製造更多問號。初時她們對小說內容三緘其口，一臉尷尬，我笑︰「內容還不是封面的一男一女。」她們說︰「不是那樣的， 表面上是其實不……XL啊。」什麼？加大碼？原來不是超大的衣物尺碼，而是她們對禁忌的愛的隱稱，我本著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就衝口而出︰「哦！BL。」 她們解釋封面的夢幻男女是方便讀者在大庭廣眾下閱讀，之後她們就像被解放的脫兔，自動波暢談耽美閑情。

寫日記

廿年來都從未養成寫日記的習慣，在未有面書的日子，中學同學們熱衷於網上日記，大抵沒有參加集體流水帳的興趣也是不合群原因之一罷。數月前希望在博 客裡每天出現，才有動力日復日地寫，但那是公開分享的，和日記的私密性畢竟又有點不一樣。2011年初起終於的起心肝寫日記，起初還可以，後來一旦放鬆數 天，追起來就十分吃力。最近試過一次過補足十多日的，簡直要了命，肩頸手皆傷。

雖然口裡說辛苦，但事實確有不少好處，有意料之內的也有意想不到的。例如和別人聊天，他們經常覺得我的經歷獨特、有趣（當然不是每天都有奇遇），而 其實類似的事還有許多，但我沒有一一將之用白紙黑字記錄，就算偶然想起也只有模糊（和美化）的記憶，比政府還不可靠。我是一個很喜歡錄電視和無線電的人， 為什麼自己的人生卻沒有好好錄下呢？另外，跟所有文藝青少年一樣，我們同一時間在看7本書、追N個博客和電視劇、有疊起來像小孩子身高的影碟未看……資訊 爆炸多麼可怕，但我們也需要靜下來跟自己心靈好好對話的時間，寫日記某程度都有這種淨化的功效，地位等同那個講悄悄話的樹洞。有鎖的日記太搞笑了，我沒有 這種東西，寫秘密就用些日本人也看不明的日文，怕就怕他日自己也難以解碼。

敗犬（下）

以前有無數的人和我做個人檢討時都問我是否讓別人（主要是同學，一群連superficial的品味和修養都沒有的人）看到難看的面色，而我永遠強 調我是有保持笑容的。如今回想，也許我擠出來的笑容太假太勉強了，恐怕是最傻的傻瓜也不信服。有這樣的感悟主要是由於我在旁看到M是那末的不吝嗇真實的感 受，在臉孔或身體的語言上是表露無遺的。換言之，昨天的我會不會就是如此？她跟我在同事面前聊天時，如入無人之境地blah blah blah，我其實不無擔心，事後也未有一個適當的時機再談這件事，不知她會否在這裡看到。

另一位有關人士是介紹我去演唱會工作的F，他是極少數我敬重的理大舊同學。因為這幾篇寫的都似乎有不少冒犯之處，但我相信他一定明白自己是那裡的 outliers之一，希望他不會介意我的魯莽。其實他另外曾介紹過我們的共同朋友W到演唱會打雜，可是據我所知他只做了沒有多少次。現在當然可以理 解，W是我又敬又畏的舊同學，因為世上有敗犬就會有勝犬，他屬於社會上較幸運的一群，不曉得他是否對那班同事們有同感呢。

其實我是很明白同事們處境的，因為一件制服的對社會上一個卑微的保安人員來說，也許已是他們一生人最高的榮譽，在其葬禮是要穿上的。雖然我口口聲聲 希望保持政治正確和心靈平靜，但字裡行間仍然透過著得罪人的語氣和說話，但你應該會相信我不是立壞心腸的，只是筆尖偶爾頑皮，寧願小心翼翼地講真話，這不 就是你現在於此閱讀的原因嗎？

敗犬（中）

Underdog一字表面的意思是打敗了的狗，在日劇台劇洗禮後，敗犬可能就只是對雲英未嫁單身中女的貶稱，但其實underdog本身可以指一些在社會上被視為弱者、處於劣勢的一群。大熱的Glee講的就是一群underdog的青春勵志故事，這種故事永遠有市場，雖然美人和名氣是人類共有興趣，但一將功成下的萬骨枯永遠是多數，所以大家對Glee有共鳴。但underdog都有高與低之分，在演唱會打雜數月以來最大的感受來自一班低水平的underdog同事。

本來由我自已講這樣的話是不夠莊重禮貌也有欠公允的，難聽說話由M來說︰「這群人簡直小題大做，幹這不過手板眼見功夫，搞得好像如臨大敵，更何況那些微人工加上時間長！假如是在Vogue的 office裡像打仗一樣，我可以明白，但他們和這裡的lowbrow叫我無言，一個二個博表現，有的揸住雞毛當令箭。你在這裡是大材小用……」我自己倒 是沒有委屈的感覺，只是同意她對同事們的狠批，她並非心地不好，而是她和大家的水平不一樣，而香港又是那麼ego膨脹的地方，M自然這樣看。

在演唱會開場前差不多有一小時，我們是閑著的，我平時很少和同事聊天，聊不來，但我很清楚現在的君子之交不同於以往學校裡那種楚河漢界。因為我雖然 一樣看到M眼中不濟的他們或大家的不投緣，但從各種角度再看後，我和他們能夠溝通合作非常順暢，而我仍然堅持到自己的價值，不看不起人也不會變成他們。